馬修馬羅的掙扎

愛的工作伙伴，文鬥開始了

行政院勞工委員會公務人員協會

理事長李來希

    元月初「哀鳴」文發表後，迴響超過預期，讓我這個不常使用網路的半百“老翁＂見識到網路世界的威力，女兒的同學把電視上個人橫眉豎眼的照片po上網，戲稱之為憤怒的“來希爺＂，自己看了也好笑，真是不好意思，越看越神奇。我家有一幅友人送的怒神畫像，仔細端詳竟有幾分神似，醜則醜矣！不過倒是威勢十足，這不是本來的我，我只是把最近周遭朋友與同事們大家共同的感受表達出來而已，一來抒發鬱悶，二來與社會大眾分享社會一隅看似強勢族群者，內心被壓抑的心情，是苦情也是實情；他們不能說，因為他們被歸類定性為既得利益者；他們不敢說，是因為體制上受到既有規範與官僚體系制約甚至於鎖死；他們說不得，說出來只會引發社會大眾的無情撻伐，再加上媒體名嘴的操弄，肯定是屍骨無存；某日有家電�! �call-out要我表達意見，尚未講完立刻被打斷，又把焦點移轉到可憐的勞工與公務人員所得的不倫類比上；又有一家電視台主持人沒有訪問我，不曉得從哪裡搜尋我的照片，然後製表對比，說什麼我反對改革，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一而再，再而三的唸錯，一陣胡言亂語，然後，我已是遍體鱗傷。

    公務人員依法不得籌組工會，不得罷工，甚至連與長官協商空間都沒有，當我們的同仁受到委屈時，往往求助無門。考試院下設了甚麼公務人員權益保障委員會，幾乎毫無作用，當他們的頭頭公然侮辱公務員時，也沒聽這個機構出來吭個聲放個屁，這個保訓會還有甚麼存在價值？因此，某日我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才對某家媒體表示，手腳被綁，公務員泰半溫良恭儉讓，不能武鬥，不會武鬥，但我們手上有筆，民主社會選票代表一切，我們會文鬥。這下子可好，當天晚上有家媒體節目張姓主持人竟罵我是「共產黨」，真是令人氣結，今日公務員之委屈與悲哀真是莫過於此了！

　 「理盲」加「煽情」再加上「藍綠情節」，是我們社會的悲哀，公務員在這悲情氛圍下，注定成了眾矢之的。台大有位綠營教授看了我的文章，還是認為社會不會站在我這邊，要我不要以法律觀點來看這件事，因為這是生活經驗累積出來的直觀，說的不無道理，好一個「直觀感受」。但是當你要憑著直觀感受去削減某一行業或職業從業人員的福利與待遇時，要不要聽聽這些人的直觀感受？再說這些人不是數十人、數百人、數千人，而是數十萬乃至於上百萬人耶！為政者訂定政策影響這麼多人權益，可以只憑「直觀感受」嗎？

　　我們的關大院長就是「直觀感受」的操弄者，我們的媒體就是「直觀感受」的散播者，我們的在野黨見縫插針，我們的執政黨反擊無能又不會用人，就看不到幾個具有理論基礎又有論述能力，能為政策或社會現象辯護的政務與幕僚人才，最後受害的卻是悲情氛圍下可憐的基層公務人員，還是老話一句，把公務人員打趴了，勞工的權益就能提升嗎？看看這幾天立法院一陣濫砍，全都指向公部門；這下子可好，公務員的福利待遇下降了，社會又多了一個比爛的標準，企業主與資本家更是因此取得下修勞工福利與待遇的藉口了。到底誰獲益？誰受害？你還看不清楚嗎？

　　接著來談談我們底層公務員的「直觀感受」吧!關院長說國家「養」我們58年，又說公務員「愛」退休，接著說公務員把國家「吃垮」了，親愛的工作伙伴，你聽得下去嗎？

　　多麼惡毒的用語－誰「養」誰？養雞、養鴨、養狗、養豬、養小孩還是養小三，這個「養」字對應的是一個無助的、無能的或是無法自立的對象，公務員平均工作年資29年，是統計數字，可能不假，但是「平均」養老年限亦達29年，可就是天方夜譚了；公務員平時上班，提供勞務奉獻青春，待到老時卻被某人說成是負擔，公務人員俸給固是民脂民膏，但公務人員提供勞務也才能取得報酬，它是工作的對價，都甚麼時代了，這也叫「養」嗎？是不勞而獲嗎？公務人員獲取薪資一樣要報稅，而且一文不能少也不會少，所謂民脂民膏也有我們的一份，不是嗎？關院長！這就是底層公務員的直觀感受，您感受到了嗎？再說，退休後再養29年，更是駭人聽聞，是這樣嗎？

　　我國平均年齡78歲，65歲強制退休，退休給付只有13年，以公務人員平均退休年齡55歲至56歲之間計算，退休給付年限不過是22~23年，何來平均29年，可真會危言聳聽，非得如此誤導視聽嗎？況且，稍有勞動學或勞動法學素養的人都知道，退休金是勞動者的工資延遲給付，其本質上仍是勞動報酬，考試院不知道嗎？這也叫“養＂嗎？我的直觀感受就是搖頭，然後呢？只有椎心了！

　　多麼可笑的用語－「愛」退休？誰愛退休？人生際遇無常，強制退休是不得已，自請退休都是綜合性考量，在今天這樣的社會氛圍下，哪一個公務員不想退休？沒尊嚴，沒成就感，多做多錯，少做少錯，賞罰不明，福利待遇年年縮水，寫不完的表報，應付不完的媒體，回應不完的新聞稿...，請告訴我誰「愛退休」？我們不是因為「愛」才退休，他們泰半是不得已才退休，哪像關大院長那樣七十好幾，還可以進進出出，永遠不要退休，還可以大聲罵人。

　　多麼可笑的推論－公務員「吃垮」國家，這個國家本來欣欣向榮，士農工商各自努力打拼，百業興隆，沒有過去與現在公務人員的參與，能做得到嗎？曾幾何時變得像現在這樣，百業蕭條，人心不穩，國家整體財政負債累累，是誰在亂開支票？是誰蓋的蚊子館？是誰在濫花老農津貼、敬老津貼？又是誰在濫花休耕補助？是誰在濫花選舉補助？...，請問這些都是我們這群高低階文官幹的好事嗎?我的直觀感受就是你，你們這群所謂的政治領導人。吃垮國家的不是我們吧！好奇怪的推論啊！說不下去了，再說下去我又要椎心了！

　　最後再來談談我是不是共產黨？我可以「直覺」的告訴你，我不是，我不但不是，我可是資本主義市場發展下的產物，從裡到外真是百分之百如假包換資本主義者，可是此刻，我還真希望我是共產黨，假如我是共產黨，我就可以叫這些媒體閉嘴，可以把罵我的人關進勞改營，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改革”，我想關大院長一定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知道嗎?當年中國各省在進行退休金制度大變改革的時候，其影響所及是上億的人口與家庭，但是全國一片寂然，制度順利上路，關院長想必一定非常羨慕，因為在那裡領導說了算，可是在台灣，你要這樣的社會嗎？你要這樣的改革機制嗎？我只不過說了一個文鬥，就被批是共產黨，那我還會是共產黨嗎？可是我仍然要說，文鬥開始了！文鬥開! 始了！我們公務員在台灣目前資本主義之下被剝奪了所有可以對抗的工具，不能組工會，不能罷工，不能任意發言，這幾天我早已有離職的心理準備，這不是事出突然，沒關係，願意做，甘願受，不是嗎？前一篇“哀鳴＂文，傳播速度之快、反應之熱烈，從南到北、從原鄉到都會，都有基層公務員來電鼓勵的聲音，那是一篇主流媒體不願刊登文章，可是通過網際網路的使用，我們成功了，訊息出去了，迴響回來了，而且源源不絕，考試院有了立即反應，交由部長與公務人員協會對話，我們還要進一步研究協商。

　 親愛的公務伙伴，民主社會特別是在台灣這樣畸形發展，我們雖然受到相當程度的制約，但是我們有筆，我們會寫；我們有口，我們會傳頌；我們有選票，我們會團結告訴那些欺負我們的人─我們的最後抉擇。我一個人能寫的不多，能講的更是有限，冀望我們的公務員伙伴們，大家一起來，大家一起來文鬥！對不起！一下子忘了現代年輕公務員幾乎都不再提筆了，那麼請你用鍵盤，用滑鼠，用你的指尖，大家一起大聲表達你的「直觀感受」吧！